各位阁下,女士们,先生们:
感谢诸位盛情邀请我今天在这里发表讲话。能与来自众多领域的许多杰出人士聚会,我深感荣幸。
我要特别感谢阿联酋政府为协助我们勾画未来主办了这次会议。
正如前一位发言人所说的那样,我们应预测并塑造未来。本次会议是高瞻远瞩的产物,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极好的机会。
我想先讲一个故事。
在一军营,有位厨师因发烧、喉咙痛和全身疼痛到卫生所求医。
几分钟内,第二名士兵进来,症状类似。到吃午饭时,已有100多人生病,到周末共有500人生病。
该军营中的士兵后来赶赴国外打仗。军队拥挤的居住环境和大规模调动为病毒传播提供了理想条件。
几个月内,疫情肆虐无阻,横扫五大洲。
疾病症状是发烧、头痛、肌肉痛和关节疼痛。随着病毒深入,患者肺部出现积液,造成呼吸急促并窒息。
当时没有疫苗可以阻断病毒,也没有治疗药物。许多死者正值英年,在最年富力强的时候倒下。
学校、礼拜场所、剧院和其它公共场所关闭。上下班时间错开,以免公共交通拥堵。为尽量减少人际接触,葬礼限于15分钟。棺材短缺。
大流行来势汹汹,然后突然结束了。
全球共有三分之一人口受到感染,多达1亿人死亡。
女士们,先生们!
这不是未来的一场噩梦,而是100年前在1918年西班牙流感疫情期间实际发生的事情。
西班牙流感是有史以来最致命的疫情,造成的死亡人数高于第一次世界大战死亡总数。
其深刻教训对今天同样有用。我们尚未做好准备,仍然处于脆弱状态,因此,任何时候在任何国家都可能暴发毁灭性疫情,造成数以百万计的人死亡。
值得庆幸的是,自那时以来,我们还没有遇到这么大规模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但随时都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疫情是不可避免的,世界仍然很脆弱。
有时候这只是运气而已。2003年出现的H5N1型流感病毒极端危险,但幸运的是,它不能在人际间轻易传播。
而2009年引发全球大流行的H1N1病毒很易在人际间传播,但病例大多并不严重。
当然,当今最令我们震惊的是2014年埃博拉疫情。
三个西非穷国是疫区国,但这场疫情暴露了全球卫生安全领域的重大缺陷,显示我们都面临风险。
埃博拉不仅使许多人丧生,还对经济造成了破坏性影响。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下调了三个疫区国的增长预测。初级商品价格暴跌,失业和财政赤字上升。
埃博拉显示世界是多么脆弱。
自去年上任以来,我已将突发卫生事件,即卫生安全问题,列为世界卫生组织的一项重点日常工作。
我现在每天收到一份简报,及时了解全球各地所有疫情和其它突发卫生事件动态。
我们使用“管理看板”,近乎实时获得一切突发事件数据。
我们建立了世卫组织卫生安全委员会。该委员会由我和负责突发卫生事件的副总干事共同主持,每两周开一次会,深入讨论突发事件,确保我们能够从容应对。
世卫组织每月筛检全世界大约5000个新疫情信号。我们仔细监控,因为稍有不慎,就可能无法迅速阻断某一致命疾病传播,造成全球扩散。
有迹象表明,我们这项新的加强监控重点工作已开始奏效。
我们去年获知马达加斯加发生鼠疫疫情后,在世卫组织和其它合作伙伴支持下,该国政府迅速应对,确保很快控制住了疫情,以防扩散。
同样,去年乌干达出现高度危险的马尔堡病毒时,我们迅速采取行动,确保该病毒不扩散到肯尼亚及其它国家。
埃博拉给我们带来了几个惨痛、但极为重要的教训。其中最重大的教训是,一国脆弱的卫生系统可能会使全世界面临全球卫生大灾难。
如果监控系统缺位,或卫生工作者因数月未获报酬而缺勤,或药品供应不足,或感染防控工作不足,灾难就会接踵而至。
但仅应对疫情仍不够。我们必须尽力预防。
我们必须为此处理造成卫生不安全状况的根源问题,即最脆弱人群缺乏获得基本卫生服务的机会问题。
最终,缺乏全民健康覆盖是对卫生安全的最大威胁。
全民健康覆盖和卫生安全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
但现实情况是,全世界至少有一半人口缺乏获得基本卫生服务的机会,即35亿人缺乏获得基本卫生服务的机会。
每年有近1亿人因自付医疗费而陷入极度贫困。
如果人们不能就近求医或无钱支付附近的医疗服务,我们就可能察觉不到疫情的最早信号。
而如果人们可在不面临经济困难的情况下获得良好服务,我们就可阻止发生毁灭性的流行病。
新技术、大数据和电子卫生将在改善监控和增加获取服务机会方面发挥重要作用,但在许多情况下,最好的防御措施其实技术含量很低。
证据和经验表明,不管处于何种收入水平,所有国家都能实现全民健康覆盖。每个国家都可利用本国资源做更多的事情。
例如,在卢旺达,90%的人在非正式部门工作,但社区健康保险计划覆盖了全国80%以上的人口。
我最近访问了卢旺达一卫生所,医务人员告诉我,当地每位孕妇都在此卫生所分娩,每个孩子都接种了疫苗。即使在远比卢旺达富裕的国家,这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中国也是如此。过去20年来,中国在卫生基础设施领域作出巨大投资,使广大民众能够更加平等地获得卫生服务。泰国也取得了快速进展。
结果,儿童和孕产妇死亡率大幅下降,健康结果改善,预期寿命延长。
全民健康覆盖的好处其实远远不止增进健康。
流行病可以造成经济瘫痪,而全民健康覆盖则可推动经济增长。强大稳固的卫生系统是强大稳固经济的后盾。
人们身体健康,社会和国家就会蓬勃发展。儿童长大成人,就能成为社会有用成员。妇女平安分娩后,可以重返工作岗位或再度照顾家人。社区没有污染,不受有害产品和其它致病因素危害,社区会繁荣昌盛。
政府往往将卫生部门支出看作需要遏制的费用,而不是一项需要鼓励的投资。但卫生领域的投资回报很可观。据一些全球著名经济学家估计,卫生领域每花费1美元,一代人之内,收入回报可高达20美元。
卫生部门还是不断增长的就业机会来源。在经合组织成员国中,2000年至2014年期间卫生和社会部门就业人数增长了48%,而同期工业和农业就业人数下降。
全球70%的卫生工作者为女性,卫生工作为女性提供了很多就业机会。
所有这一切意味着,对于大多数国家来说,唯一的真正障碍是政治意愿。
归根结底,全民健康覆盖是一种政治选择。
我上个月访问了肯尼亚。肯雅塔总统最近宣布,在其第二个任期中,提供负担得起的卫生保健服务将是肯尼亚经济的四大支柱之一。
几周前,印度宣布卫生预算增加12%,用于兴建15万所卫生保健中心,5亿人将从中受益。
没有整齐划一的全民健康覆盖路径。每个国家都必须根据本国具体的社会、政治和经济环境摸索自己的前进道路。
女士们,先生们!
我们不知道全球下一次大流行疫情将在何时何地发生,但我们知道它一定会重创人类生活和全球经济,甚至可能会影响政局稳定。
问题是,我们能在全世界消除大流行吗?我们不能担保一定安然无事,但在精心准备和快速应对后,我们可以预防大部分疫情失控,并限制国际传播疫情的影响。
但这不仅是我们卫生部门的工作。从确保食物安全,到努力维护世界安全,大家都可发挥作用。我们究竟能做些什么呢?
我认为,关键在于认识到全民健康覆盖和卫生安全是同一个硬币的两个方面,并为加强各地卫生系统结构提供投资。强大的卫生系统是我们的保障。
世卫组织为此努力加强世界各地卫生系统。强大卫生系统的基础是,提供以人为本的初级卫生保健服务,重在增进健康和预防疾病,并大力重视监测系统。
同时,我正引导世卫组织突破技术藩篱,在政治舞台上发挥作用。目前已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全民健康覆盖政治势头。
在2018年5月世界卫生大会上,我们将向各国发出挑战,促请各国采取三项具体措施推动实现全民健康覆盖。
即便是最好的卫生系统,也有改善余地。
其次,我们必须优先研发新的疫苗和药物。世卫组织研发蓝图确定了最有可能引发疫情的病原体,指明了最急需投资之处。可能引发流行病的病毒数以百万计,因此这项任务很难。
第三,极为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具备全球突发事件防范和应对能力。我们正着手与威康信托基金会合作开展这方面工作。我们的目标是组建一支可在72小时内部署到世界任何地方的“卫生后备队伍”,以应对疫情和其它突发卫生事件。我们正与世界银行建立强大的全民健康覆盖和卫生安全伙伴关系。
最后,我们需要以可持续的方式为全球卫生安全系统提供资金,以预防、发现和应对威胁。政府必须言出必行,保障突发卫生事件应急资金水平。
开展这些重点工作当然需要资金,但所需资金只是因准备不足而必将付出的巨大代价的一个零头而已。顺便说一句,据估计,防范上次埃博拉疫情原本所需资金不超过200万美元,但在该次埃博拉疫情结束时,花费资金总额超过20亿美元。
总之,预防不仅好于治疗,而且省钱。
我们应回归基本点,投资于预防、预防、再预防。
谢谢大家。